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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庶女只想长命百岁第64节(2 / 2)


  虽然对他的记忆并不完全,但此时见了面,锦心是恨不得他眼睛一眨巴就猜出他心里想的什么,这都属于大脑本能了,此时无奈地一笑,拉着贺时年又在石阶上坐好,问他现下的处境如何云云。

  话题一被带走就跑远了,不过贺时年握着锦心的手一直没有撒开,看得出他心里的不安稳,锦心满心的无奈又有些心疼,她对贺时年的无奈好似是与生俱来的,即便如今记忆不全,一见到他,锦心还是下意识地就想笑。

  就那种打心眼里的高兴,见到他就想笑。

  这好像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条件反射了,锦心也没办法,为了哄贺时年高兴说了一下,果然把他喜得什么似的,浑身轻飘飘的险些要飞起来,又美滋滋地从荷包里掏出一张信纸来,得意洋洋地展示给锦心看:“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锦心不肖细看,就知道是婄云前天写的知会时间地点的信,占了一半篇幅的事她用来调戏贺时年的肉麻话。

  贺时年恨不得把头扬到天上去,美滋滋地道:“你说你想我,嘿嘿,阿锦你对我果然是用情至深啊……”

  锦心捏了捏拳头,忽然感觉手有点痒了是怎么回事?

  好在贺时年对于在锦心面前抱住狗头这件事已经颇有经验了,知道见好就收,美了一会又把信纸收好,揣在心口窝前头,俩人说起旁的事来,被方才他那一出那么一打岔,再说正经事就不对味了。

  然后干脆就不说正经事了,贺时年又摸出一方小印与一个牌子来,塞给锦心,道:“拿着这个印,见印如见人,与荀平联系,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虽然婄云脸熟,但若有什么一时错不开手的事情,叫人捎一封信到奇珍阁,印上这个,荀平就懂了。

  这个是取钱的信物,汇丰钱庄,拿着这个过去就能取,我的身家都在里头了。前头那把钥匙是青衣巷房子的,我有什么东西会放在那边,叫婄云定期去瞧瞧,都是给你的,有好过明路的就拿到家里去。”

  锦心将两样东西拿在手里把玩一会,笑了,“你把这东西这样郑重地托付给我,也不知往后用不用得上。”

  贺时年凝望着她的眉眼,软声道:“我情愿你这辈子都用不上,那就说明你永远平平安安的,无事无愁。但还是拿着,就当以防万一吧。”

  屋里婄云与一旁的秦若同时一声咳嗽,贺时年轻抚锦心头发的动作一滞,只望着她,艰难地把满腔的话都咽了回去,替她理了理发髻,与她相拥复又分开,贺时年小心地用随身的匕首割下锦心的一缕头发收在心口的荷包里,郑重地向她道:“等我。”

  等我去金陵,等我陪你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咱们一起,白头终老。

  第六十九回 青史之上,你我并尊;日月……

  锦心似乎笑了, 又似乎没笑,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哭是笑了,只记得自己精神都有几分恍惚, 似乎胡乱点着头,眼睛有些湿润, 心尖上的软肉似乎被粗碎的瓷片剜着, 钝钝的疼。

  因为贺时年看她时那个近乎哀求的神色, 叫她恍惚间回想起些细碎而悲伤的画面, 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留给她浓浓的悲伤与不舍愁绪。

  她的贺时年,一生骄傲,即便在微末之中也不曾向人低过头,何曾有过这般彷徨恳求的时候……有过的。

  她摩挲着贺时年的脸庞, 即便在炎炎夏日中, 手尖也有些微凉, 她也以十分郑重的语气向贺时年保证道:“好, 你放心。”

  这句话贺时年听过许多次,都是眼前这个人对他说的, 每一次也都确实做到了叫他放心,安稳后方、筹措粮草甚至与各方交锋往来,他只要纵横沙场, 无需为那些事情操心半分。

  一开始, 他确实是很放心的。

  他骄傲又自信他的妻子能够处理好一切,妻者齐也,他们两个会牵着手,堂堂正正地并着肩,一步步, 完成所有的期愿,走到天边尽头,白头偕老。

  夏狄兵围蒙城,徐氏表姐战死那次,是他第一次,在战场上感到心慌,仿佛一直镇守在他心中最深处的那一座山岌岌可危,使他难以安稳。

  建国之后,夏狄人屡犯边境,白越、师夷浑水摸鱼野心勃勃意图剑指中原,他一次又一次的出征,一次又一次地听到妻子对他说“你放心”。

  终于有一次,他在营帐中,对着舆图与文从林商定计策时,再次感到了与当年一般的心慌。

  无由来的心慌。

  而京中的信件,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棵稻草。

  自那以后,他再没有听到妻子那样一句“你放心”了。

  他在京中病榻前守了两年,看着锦心撑着病体布局,新政策的推行、开国功臣们的后路、梳理朝堂人心……她似乎拼着一口气要把几十年的事都堆在很短的时间里做完,根本做不完的,也要把根基都打好,为后人免去麻烦。

  或许那个时候,他的妻子就很清楚,他很任性,即便在她面前发过誓,也不会在她离开人世后,独守宫廷几十年的空荡。

  他们收养了一个孩子,建国之后,锦心对他的培养愈发严苛,几乎是作为身后人来培养的。

  或许从入主京都那一年,建国称帝时,锦心带领朝臣端端正正跪在御阶之上请他登基之时,他就该想到。

  那些人中,有主张推锦心为帝者,有主张双帝并立者,而他也确实与文从翰瞒着锦心拟好了文书。

  锦心先来这一手,或许那时,她就已料到她的身体不能支撑很久了。

  开国帝王,天下之主,若在天下尚未完全安定之时崩逝,留给后人的便只是危机隐患。

  锦心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又在午夜梦寝间,一点点,用指尖摩挲着他的鬓发。

  他隐约察觉到锦心的动作,握住了她的手,呢喃着问她:“怎么还不睡?”

  他至今还清楚的记得,他听到锦心答:“有些睡不着,想看看你。……见你瘦了,我心疼得很,以后……”

  声音愈来愈低,后来话音儿轻得飘散在空中,即使以他的耳力,也只能听到“以后”二字而截至。

  当时的锦心,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贺时年一瞬间想了许多,比起锦心那模糊不全的记忆,他的记忆太过完全,记得也太过深刻,所以如今回想起来,他竟分辨不清,眼下的心如刀绞,是他自己如今身体不适,还是想起前世不适时的感受了。

  他开口才觉嗓音艰涩,还要分出些注意在步云的禅房中,只能紧紧抱住锦心,道:“宁开国,二帝并尊,夫妻结发,落二帝陵。大哥与从林执意不受王爵,二姐三姐亦未受公主之封,但晗儿与阿蕴成婚后的孩子姓文,此后江山延续,姓氏轮换,一代一转,以为定律。青史之上,文锦心与贺时年并尊。天下之大,日月山川铭记你的功绩。”

  他的声音很低,至于与他相拥在一处的锦心能听得清楚,轻拍着他脊背的动作顿了一顿,过了两瞬才低低笑道:“我竟不知,你还能任性到如此地步。不过……也好,繁琐愁事,就都留给孩子们吧。”

  贺时年抱她抱得很紧,似乎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要清楚地感知到她的存在,活生生、温暖的存在。

  禅房里有一阵阵的脚步声,贺时年知道到了不得不离去的时候,依依不舍地注视着她,又叮嘱道:“给你带了些点心,现存在老和尚那儿,等会他若是记不得了,你就打个暗示提醒提醒他。还有两小坛我酿的海棠酒,我让秦若寻时机悄悄地送过去,你让婄云接一下。不许多饮,身体才是最紧要的。”

  锦心笑着点头,通通应下,道:“你也是,在京中行事,一切小心,以自身为重,不要轻易犯险。……我在金陵等你,三姐的生意做得很不错,我入了一份股,约莫着届时养活你我是不难的。”

  贺时年想说还有荀平呢,不过顿了一下,他道:“好,我就等着夫人养我了。”

  就是有点辛苦三姨子了,一成多的股份分红养活他们两个并底下一群人,生意得发展到什么程度啊。

  贺时年毫无同情心甚至有点幸灾乐祸地想,嘿嘿,让你上辈子跟我抢媳妇,看看,这就是你妹妹对你爱与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