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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节(1 / 2)





  靖千江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甲胄。

  他的动作很轻,发现曲长负并没有睡下,这才走到床前,弯腰轻轻亲了?他一下。

  曲长负放下书?,抬起头看了?看靖千江,问道:“出了?什么?事?说罢。”

  靖千江还有些犹豫,道:“也没什么?……”

  曲长负道:“行了?。要是平时你忙到这么?晚,怕扰了?我休息,是不会过?来的,如今肯定是有事。正好我今天莫名失眠,也是睡不着,直说。”

  靖千江床边坐下,握住他的手道:“西羌忽然派兵,绕过?了?祁山山脉,突袭惠阳。朝廷那边恐怕连消息都还没来得及得到。”

  西羌突破不了?宋太师那边的防线,已?经不是第一次玩这手绕路突袭的把戏了?,可是这回?的情况更加严重。

  因?为他们绕的太远,来的太快,而且惠阳这个地方刚刚度过?了?洪水流民之灾,尚未完全恢复过?来,根本无力?抵抗。

  那里的守官,如今应该是被贬谪出京城的曲萧了?。

  曲蓉因?为婚事留在了?京城,暂时由宋家照顾,而庆昌郡主?和曲长清则一起随在任上。

  曲长负听?闻这个消息,先是一惊,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他心念电转,沉声说道:“朝中有内奸!”

  靖千江道:“我也这样想,要不然他们的行动怎会每次都如此精准,行为又有恃无恐,精准找到最为空虚之处进行攻击。可惜眼下咱们谁也不在京城,不然当可以?好好调查一番。看待那个人……藏的很深。”

  曲长负道:“越是如此,在他暴露的那一刻,便越是将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

  他冷冷一笑:“‘国有七患,君自以?为圣智而不问事,自以?为安强而无守备,四邻谋之不知?戒,五患也;所信者不忠,所忠者不信,六患也’,墨子之言,为君者必定自幼熟读,如今看来,咱们这位陛下却是都白费了?。”

  靖千江拍了?拍曲长负的肩膀:“眼下鞭长莫及,管不了?他就先莫想了?。目前这样的情况,你有何打?算?”

  这回?,曲长负良久没有说话,终于,他才慢慢地说道:“我想去?惠阳。”

  想必曲长负难得的犹豫,靖千江反倒并不意外。

  他既没有询问曲长负,回?到惠阳是终究舍不下那点微薄的父子之情,还是仅仅为了?战事需要,也没有劝说对方,这样的付出并不值得。

  他只是毫不犹豫地,干脆地说道:“好,我跟你一起。”

  无论对方如何选择,他都甘愿欣然作陪。

  曲长负道:“惠阳凶险,但我知?道若是隐瞒或者阻止你跟我前去?都是白费,你要一起就一起,但切记无论何时都不要冲动冒险。毕竟亲疏有别,你……终究要比旁的重要。”

  他说话向来直白,爱与憎认定了?就不会遮掩,靖千江笑着说道:“明明态度这样严肃,但你说话实在是太动听?了?。放心罢,必然谨记心头。”

  曲长负虽然被皇上选择了?送往南戎,但当初离开?之前已?经凭本事为自己取得了?十分优厚的待遇,自然可以?便宜行事,做出决定之后,便立即向赫连耀告别。

  赫连耀听?他开?了?个头,就惊的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脱口道:“你又要走?”

  曲长负“嗯”了?一声。

  赫连耀道:“你、你……”

  他本来想说让曲长负留下来,但自己也知?道不可能,话到嘴边,改口道:“你能不能让我跟你一起去??”

  曲长负淡淡道:“你不能离开?南戎。”

  的确,他们几个之前废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南戎的形势稳下来,如果这个时候赫连耀离开?,只怕转眼间就要内乱,更不用说牵制西羌了?。

  赫连耀激动的情绪被他的冷漠稍稍冲淡,苦笑道:“看来你的心意已?决……我终究还是留不住你吗?如此一别,也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

  曲长负道:“彼此不留遗憾便好,能否重逢,都已?不重要了?。大君,劳烦你派人备马。”

  他还真是说走就走,毫不留恋。

  赫连耀不由握紧了?拳,定了?定神,才低声说道:“我送送你。”

  有时候,他甚至辨不明生与死究竟哪个更加轻松一些,当上一世得知?曲长负出事的那一刻,万念俱灰,双眼一闭,只盼诸事不管,就此死了?,也算偿了?这段师徒缘分。

  可是死而复生一回?,睁开?眼睛又见到他,费尽手段去?强求和挽留,终究却只能因?为人生在世的种?种?无奈而再次分离。

  他送了?一程又一程,忽然希望自己并不是南戎的大君。

  终究还是曲长负在莽苍的祁山之前勒马说道:“大君,请回?。”

  赫连耀南望高山,半晌无言,感到身边之人身上的披风被吹的猎猎作响。

  他柔声道:“如此连夜奔波,你的身体,可还受得住吗?”

  曲长负道:“无碍。”

  赫连耀不由无奈一笑,叹息道:“冷情如你,当真是始终如一,从来不会有所动摇。”

  他从马背上跳下来,也不避讳周围的人,弯下腰去?,冲着曲长负深深一礼,说道:“愿老?师此行顺利!从此以?往,事事如心,身康体健……”

  说到这里,他抬起眼来,见曲长负坐在马背上瞧着自己,眉眼半融化在夜色里。

  在繁星熠熠的天空下,他的身影就像一场幻梦,缱绻而又清冷。

  赫连耀竟然觉得喉头一哽,心中一时酸楚不尽:“等你日后固定了?落脚的地方,能给我送个信过?来吗?若有机会,说不定还能来往……”

  曲长负坐在马背上,轻轻一提缰绳,飞扬的宽大衣袖从赫连耀的眼前扫了?过?去?。

  他轻飘飘地拒绝道:“没那个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