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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节(2 / 2)


  那只荷包已经变得皱皱巴巴,里面的玉佩倒是莹润光洁,保存的极好。

  曲长负不接:“什么?”

  苏玄道:“这枚玉佩中间,是一张方子。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在钻研医术毒术,想要以此治好你的病症,但你中毒的时候年纪太小,终究没有找到良策,只有这张集数年心血配置出来的调养方子。本想着能够让你恢复一些也好,不过……”

  他语气一转,抬头看了曲长负一眼,目光温柔中带着伤感:“眼下我瞧着你精神气色都正在转好,也能上战场杀敌,英姿飒爽,其实方子可能也用不上了。”

  曲长负总觉得苏玄不止想说这些,他低头再看看那枚玉佩上的花纹,忽然记起来曾经一桩旧事。

  当时苏玄已经是当朝右相,曲长负有件谋划需要他与齐徽配合,便上门拜访。

  说明来意后,素来中立低调的苏玄答应的极为痛快,两人约定,起事时便以摔碎玉佩作为信号。

  曲长负给了苏玄一块玉佩,苏玄却收了起来,还玩笑说:“你给的东西,我可不舍得摔,这个就当成是此次的谢礼罢。等到他朝功成,希望你我能够志同道合,并立朝堂,我便再回赠一块,作为贺礼。”

  其实苏玄的话还有另一层深意,当时男子相恋,往往便流行一一双压袍佩饰作为信物,他当时心中还充满了期待,希望自己和曲长负将来能够有机会在一起。

  但是后来曲长负身死,他又得知了真相,毕生念想,终究成空。

  最残忍莫过于如此,如今这个人就在自己的面前,而他,却永远只能眼睁睁看着,心上人与自己永远不可能再相干的喜乐悲欢,生死与共。

  如今当初那一块玉佩早就不知道何处去了,苏玄雕了块一模一样的,一直藏在身上。

  “能……收下吗?”他小心地打量着曲长负的脸色,声音中竟不自觉露出一抹哀恳,低声道,“我知道你我之间再无可能,我只是想……把它给你,当个念想。”

  原本是打算等他死后,如果有幸能让曲长负来收尸再拿到的,不过现在没有死成。

  苏玄所说的不能跟曲长负在一起,指的并不是曲长负会不会原谅他,而是心里清楚,有这么一件事横亘在中间,自己就永远都成了曲长负伤痛经历的一部分。

  如果他要过得好,本应该把这些都放下而忘却,苏玄的存在,只会不断提醒曲长负那些过往。

  他可以隐瞒真相,但以曲长负看似清冷实则决绝的性格,哪日一旦爆发,彼此间伤害只会更深。

  苏玄也不愿意为了能可占有对方一时的可能性,而这样做。

  并不是因为道德高尚。他生性狠辣,不择手段,为达成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可苏玄这一生唯一的顾忌,就是曲长负。

  曲长负没有拒绝,苏玄笑了笑,想将玉佩给他戴在腰上,曲长负一顿,却伸出手,接了过来。

  他直接放入怀中,说道:“多谢,我收下了。你也不需要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心中已经有了他人,哪怕仅仅是一枚玉佩,也终究不会再戴在身上了。

  心里有种麻木的痛楚,整个人仿佛空洞洞的,愈是如此,反倒愈是能勉强扯出笑容来。

  他最害怕的结果终于再次发生了,可是这一回,甚至连报复都找不到人。

  相思两难怕销魂。半生浑似梦,一念不饶人。

  苏玄忽然凑过去,用力将曲长负抱了一抱,在他耳边低低说道:“无论何时,苏玄永远都是当初收下玉佩的苏玄。若哪天遇到什么事了,只要你一句话,倾我所有,尽可为君奉上,此生无悔。”

  他每一个字都斩钉截铁,全无犹豫。

  说罢之后,苏玄不等曲长负推拒便将他放开,冲他洒然一笑,竟似真有些当初青年为相,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重新躺下来,面色如常道:“那我再睡一会,养一养伤。你别守着我了,快去休息罢。”

  曲长负从床畔站起身来,一时无言,末了终究微微一叹,转身而去。

  苏玄闭着眼睛,静听衣衫摩擦,脚步轻轻响起,一步步都在与自己越来越远,终究,房门合拢,一切归于安静。

  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有一滴泪,顺着眼睑滑落在了枕间的绣花鸳鸯上。

  第108章 奈此九回肠

  靖千江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拎了一盒子好不容易买到的糕,兴冲冲回找曲长负,结果发现人跟苏玄跑了。

  他头脑一热,干脆一鼓作气,直接率领大军开进了平洲城,把不服管束不愿配合的叛逆一绑,直接接管。

  此时李裳已死的消息传了开,有人相信有人震惊,各方势力更加如同没头苍蝇一般惶惶无措,再一听璟王的号,也完全没有了抵抗的心情。

  短暂的混乱下,平洲城很快就安稳了下,获得了难得的平。

  靖千江简单安顿一番,亲自到客栈中去找曲长负。

  他不知道苏玄那心眼多如麻的狗东西又在打什么主,前他住进曲长负营帐里的账靖千江还没算,这回又截胡,可让人断断忍不得了。

  他换了身好看的衣服,梳了头发,一路走过又在水池子里照了好几回,昂首挺胸地进了后院。

  一进去后,没看见臆想中的苏玄,反倒听见后院内隐隐有一缕箫音传。

  靖千江顺着箫声转过回廊,只见曲长负一身广袖的紫色长衫,正倚在一株大树下吹箫。

  这场景雅致如画,竟然令人一时不忍心踏足。

  他有些浮躁的心情顿时安静了下去。

  靖千江静静地在旁边站了一会,等到曲长负结束了吹奏,这才走过去说道:“有心事?”

  曲长负将箫收,抬头望着他,懒懒了下头:“了。”

  靖千江过去握住他的手,将他从树下拉,说道:“苏玄救下了,看上去却仿佛不很高兴。怎么,他惹气啦?”

  曲长负道:“啧,这话怎么听着……有暗喜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