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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2 / 2)

  我啥都没说,就连酝酿了二十年的“对不起”,也未曾吐出口,便匆匆离别。

  后半夜,回到公园门口,那三个维吾尔族老者和一个年轻人,还在地上打着扑克牌,不晓得是斗地主还是大怪路子?

  刚才吹笛子的汉人老头,就是李晓梦的爸爸?甫跃辉猜测道。

  大概是吧。

  蔡骏,你不用内疚的。

  喀什人民公园的夜空,笛声与热瓦甫齐飞。忽然,热瓦甫中断了几秒,或许是维族少年弹错了音?笛声还在继续,热瓦甫重新接上,但已今非昔比,琴瑟和鸣已被打破,两种声音怎样糅合,都变得异常刺耳,仿佛亲兄弟打了一架,

  甫跃辉接着说,刚才你说,李晓梦的爸爸和叔叔关系很差。

  我抬起头,看着喀什清亮的月光,再低头,看着自己拉长的影子……忽然,打了二十年的结,瞬间解开了。

  是啊,那个秘密,关于李晓梦的妈妈是维族的秘密,无论我还是叶萧,都从未向任何人泄露过。在上海,唯一可能说出去的人,就是她的叔叔啊。因为李晓梦读书与落户的问题,兄弟俩早已反目成仇。为把讨人嫌的侄女赶回新疆,不至于将来房子和家产被分杯羹,才到处说侄女的身份造假,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我呆坐在公园门口的栏杆上,却不曾减少丝毫的内疚,在最漫长的那一夜。

  走出喀什人民广场,我们在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维族小伙子,放着巨响的维吾尔电声音乐。我说了句回喀什噶尔宾馆,不消几分钟就穿越喀什的夜,下车时收了五块钱起步费。

  第二天,告别喀什。

  9月19日,我从乌鲁木齐回到上海,连夜给表哥叶萧警官打了个电话。

  二十年前,那个秘密是他为我调查出来的,现在也应该由他来终结的为好。

  今晚,上海苏州河畔的家中,恰逢台风“凤凰”来袭。风雨声声,似有惊涛骇浪,令人怀念喀什,怀念干燥的阳光与清凉的月光。

  我接到叶萧的回电。

  根据户籍系统查询,李晓梦就住在喀什。她早就结婚了,丈夫是维吾尔族,有个十二岁的儿子,全家人开了个民族乐器行。她改了自己的身份证,在民族一栏标注的是维吾尔族。

  李晓梦变回了古兰丹姆。

  我吐出有二十年那么长的气,拿出喀什买回来的热瓦甫,手指抚摸五根琴弦,拨出几个清亮的音色,仿佛在说……

  你好吗?

  我很好。

  风雨带走黑夜

  青草滴露水

  大家一起来称赞

  生活多么美

  我的生活和希望

  总是相违背

  我和你是河两岸

  永隔一江水

  波浪追逐波浪

  寒鸭一对对

  姑娘人人有伙伴

  谁和我相配

  等待等待再等待

  心儿已等碎

  我和你是河两岸

  永隔一江水

  我的生活和希望

  总是相违背

  我和你是河两岸

  永隔一江水

  等待等待再等待

  心儿已等碎

  我和你是河两岸

  永隔一江水

  ——《一江水》王洛宾/词

  第11夜 小时代杀人事件

  金钱永不眠,上海老不睡。平凡的小街上,百姓们靠着啤酒冰凉的泡沫打发着梅雨季节难以入眠的闷热夜晚。而有的人,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寸土寸金的顶级地段,他们的生活,仿佛玫瑰花蜜般甜美而又奢侈。他们的双脚远离世俗的灰尘,他们是活在云端的命运宠儿。有的人呢,则正泡在浓郁的热巧克力里,分不清杯中的滋味是苦涩,还是香醇。那些金字塔顶端的有钱人,他们的每一天都像是精心调配好的营养剂,每一种营养成分都按照严格精确的配比,他们的身体因此保持着最好的状态。璀璨夺目的生命,永远,熠熠生辉。他们占据着上海最美的地段,最美好的光线,享受众人羡慕的目光。同时,也享受着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有的人每天都在品尝着绝望和希望的味道,就像用药片兑水化开的冲剂,甜蜜鲜艳的糖衣褪去之后,就只剩下不为人知的苦涩。

  ——《小时代2:青木时代》

  去年,八月,上海书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