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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永别了,我的爱





  (三十二)

  从外婆家哭着出来,初心站在大街上,想着自己接下来该去哪。泪水有如倾盆大雨,怎么停也停不下来。

  自己爸妈家她不想回去了,他们的安慰就是一出闹剧,而且对于她妈给她带来这种病,你说她完全不怨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不想和他们告别。

  生了她却把她像垃圾似的扔给外婆,从来没关心过她,眼里只有她的心肝儿子,却偏偏还把这种可怕的病传给她了!

  可以说,在原本有如冰冻的母女关系上更加僵了几分。

  她回头望向黑暗的深夜,夜色有如浓墨,想着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她对不起郑子吟。自己的手上沉甸甸的,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路灯光下,手上闪烁如星星的钻戒,想着就算要永别,也要把这只钻戒还给郑子吟,因此,低了头,快速地往他的半山别墅走去。

  她在半山别墅的大门旁边坐着,如一截枯木,眼泪就一直没干过,古代有阮籍哭途穷,她也如此,无路可走了。

  等到凌晨两点半的时候,郑子吟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接通手机。郑子吟在急切地问她:“心心,你在哪?”他的声音带着颤音,如同风中的影子,好像他非常害怕从此他再也找不到她,再也不知她去了哪里似的!

  也不知怎么的,听到郑子吟难过担心的声音,初心非常欣慰自己没有偷偷离开的决定,她难过极了,哽咽着说道:“我在——”

  小郑哥哥,我是多么不想离开你的身边啊。我曾经穿越时光翰海,带着上世的种种悔恨,重新回到你的身边,想和你重新相爱,一辈子幸福地在一起!

  可是命运弄人,如果现在,我继续还留在你的身边,我就仍是上辈子那个自私幼稚不懂事的初心!而我不是!

  “你在哪,说具体地点。”郑子吟急得好像马上要心脏病发作似的。

  初心深呼吸,用一只手把眼泪擦掉,含泪说道:“我在你的半山别墅。”

  “好。”郑子吟松了一口气,因为放松,音量也大了一声,音调也平稳了许多,他快速地说道,“你在那等我,原地等着,不要走动,我马上过来。”我后他挂了电话,初心能够想象他在深夜里风驰电掣开车的样子。

  半个小时后,他的奥迪如同喝醉了酒,摇摇晃晃横冲直撞地驶入她的视线。汽车前大灯的光形成光柱直射她的眼睛,她在那强烈的光线下睁不开眼睛,只觉一切是那么不真实,如梦似幻,唉,假若真是一场梦就好了!

  然而,并不是梦,一切是真实的。

  郑子吟把车子快速停好,他飞快地下了车,紧张地四处寻找着,远远地就看到大门的门廊下,如一只猫似的,蹲着一个瘦弱的黑影子。

  他的心剧烈地痛起来,脚步飞快,到了她的身边。

  那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

  郑子吟蹲身在她面前,仿佛害怕面前的她不是真实的她,而是他思念导致的幻觉似的,他蹙着眉头,颤抖着伸出手,慢慢触摸着她的衣服。

  初心的衣服已经被夜间的露水打湿,处在一种半湿半干的状态。他心疼地移动着手指,再缓缓触摸着她湿淋淋的脸庞,那不是夜露打湿的脸庞,而是泪水。

  “阿欠——”她打了一个喷嚏,可能是夜间太凉,她着凉的缘故。

  郑子吟立马如同抱一个孩子似的抱起她,用衣服遮挡着她,打开家门快步走了进去,对她心疼似地埋怨道:“傻瓜,为什么到这里来,你没有钥匙,只能在外面傻等。以后我会在花园里的桃树下给你埋一把钥匙。”

  以后?花园的桃树下,埋把钥匙?依稀想起一首儿歌“记得那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我们一起坐在桃树下,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听到他说以后,仿佛他们有无数个以后似的,初心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天啊,她要哭到什么时候去,她的眼泪有海水那么多吗?为了怕他看见,以致于明天的计划实行不了,她往他的怀抱里缩了缩,将自己的脸埋入他滚烫的胸膛。

  他的温暖气息越来越近,一寸一寸,她如同一只猫,伸手揽了他的腰,将自己往他的怀里使劲钻去。

  他抱着她进了浴室,给她放水洗澡,又帮她擦干净身上的水份,然后给他穿上浴衣。

  初心发现这次穿在身上的不再是他的男式衬衫,而是一件白色的女式睡衣,毛茸茸地像兔子似的可爱。

  她不由多看了几眼。镜子里的自己穿着兔子睡衣,萌萌哒的,特别可爱。

  郑子吟重新把她抱在身上,抱到客厅里去,一边走一边对她说道:“我几个月前在老家时买的,想着你好像喜欢住这里,不能没你的睡衣,就给你添置了几件放在这里,这样以后,你来这里住,就有各种睡衣穿了。”

  又是以后,他们没有以后了!初心泫然欲泣,将脸搁在他宽宽的肩膀上,被他抱着走动,估计他看不到,任凭泪水滑落。

  害怕泪水太多把他的衣服打湿,让他发觉,她便腾出一只手,不停地用自己睡衣的衣角擦着小河般的眼泪。

  郑子吟把她放在沙发上坐好,初心立马深呼吸,摒住泪,飞快地用手把泪水擦干。郑子吟又如同以前一样,用吹风机给她把头发吹干。初心静静地享受着,想着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她有幸还活着,她会一辈子记得今天的。

  吹头发时,在呼呼的风声里,她问他他妈怎么样了,他说没事。

  她问怎么去了那么久,他说他父亲也住院了,晕倒在医院。

  初心痛苦地想,一个晕倒在家,一个晕倒在医院,去了那么久,虽然他状似轻描淡写地说起,估计两个都进了抢救室。

  她真的不能再留在他身边了!不能因爱之名害了他,害了他全家!

  吹干头发后,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初心披着一头黑亮的秀发,像个最听话的女孩歪在他的身边,将脸搁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