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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2 / 2)


  她老公甄持。

  庄浅深深抽了一口凉气,脑海中所有的疑团瞬间迎刃而解。

  难怪,难怪事发之后无数亲友电话轰炸,难怪那些照片率先流向的是所有与她相关联的场合,甚至连始发网站都是与她的工作场所,庄浅敢保证,目前为止,她所有的亲友,所有的同事,所有合作过的合作伙伴,一定都已经见到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混蛋!”重重将梳妆台上拂扫而空,庄浅气得咬牙切齿,原本微白的脸蛋因为怒气而晕红。

  房门被突然推开,甄持走进来,看了眼房间内一片狼藉,又看到坐在床沿面无表情的庄浅,他屈身捡起地上被踩了几脚的抱枕,唇角勾起一抹奇异的笑容,道,“跟情人诉完苦了?希望我没打扰到你。”

  庄浅看都没看他一眼,声音微哑,“把门关上再说。”

  甄持依言关了门。

  “四年,整整四年,我小瞧了你,小浅。”甄持转过身,缓步走到她面前,轻轻抬起那张清秀的脸蛋,盯着她打量了很久,啧啧出声,“多么平淡无奇的一张脸,多么枯燥乏味的温顺表情,四年如一日,我都想过就这样一辈子了,你却偏偏要打破这种平衡……”

  庄浅重重拂开他的手,“是你对不对?”

  甄持并不遮掩,反而大方承认,“我不知道你是真单纯,还是蓄意耀武扬威,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眼神,小焱看你的眼神,那种热烈的目光遮掩不住。”

  “别把不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庄浅冷下脸。

  “心疼了?”甄持伸手轻轻抚平了她微皱的眉头。

  庄浅嫌恶地闪过他的手,索性将话题摊开,“不必装好心,你也没必要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嘲笑我愚蠢,甄持,我所做的,远不及你对我的千分之一,一个乔焱,哪能比得上你在外的无数莺莺燕燕?”

  甄持不耐烦,“我说过那些女人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

  “我也说过你别把我当傻子踩着玩儿!”庄浅猛地从床沿起身,比他更不耐烦,“你要我给你们甄家生儿子,大方接纳你那些莺莺燕燕,为你们家做牛做马伺候你爹妈,还要我委屈自己不求回报,如今不过是因为我拒绝做这些事,你便要这样害我身败名裂?”

  庄浅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刚才客厅那场戏,看得可还满意?看到我千方百计在你布下的天罗地网中挣扎,你可满意?”

  “我很意外,”甄持原本镇定的目光中首次出现了不一样的情绪,“我确实很意外,若非这一切是我亲自布置,我真的会信了你的话。”

  这些意料之外的话突然脱口而出,甄持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他原本是来跟庄浅谈离婚的,在得知她和乔焱之间暧昧不清的时候,他亲手策划了这一切,准备以那些照片为筹码,以替她摆平这这件事为条件,要她净身出户,要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可是现在,话到嘴边他却又奇异地停住了。

  究竟是四年来的习惯所致,还是被她的阴暗面所激出来的征服欲,刹那间,甄持不想就这么轻易离婚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僵持而冷凝。

  好久,

  庄浅道,“甄持,你该对我好一点,你原本该对我好一点的。”

  她声音低低地说,语调柔和低婉,安静到无一丝起伏的目光注视着他,言语像是像卑微的请求,又像是没有攻击性的口头威胁。

  甄持确奇异地感到了一丝不舒服。

  他道:“停止你那些可笑的表演,小浅,阴谋诡计不适合你,心机手段你也不够纯熟,何苦跟我过不去,将自己搞得狼狈不堪?”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这样的庄浅,确实能紧紧吸引住甄持的视线,胜过他外面那些环肥燕瘦的各色佳人。

  男人不喜欢女人愚蠢木讷,就好像甄持不喜欢从前木偶一样的庄浅,但他们也同样不喜欢满腹算计的心机女,庄浅这种段数不够高明的除外——因为她既不会显得愚蠢木讷,又不会让你觉得难以掌控。

  这样的女人就好像倒影在河水里的月亮,柔亮清冷,却又触手可及,不费吹灰之力就漾进路人目光里。

  甄持终于还是没能干脆地说出离婚两个字。

  庄浅第二天照常去上班,只在路上的时候多打了一通电话:

  “哪位?”沈思安接起电话的时候,目光还落在电脑上,懒洋洋哼出一声。

  “沈思安。”

  柔软清亮的三个字,她总能将他的名字叫得曼妙而动听,就好像,这个名字是为了她一个人而存在,就好像,别人称呼这三个字就是对他粗暴而干脆的侮辱。

  沈思安将目光从电脑页面收回来,舒适地靠在了椅背上,唇角微扬,“庄小姐自己就是传媒界翘楚,如今过了一次主角瘾,应该感概颇多。”

  “谈笔交易吧。”

  庄浅轻描淡写道。

  ☆、第011章

  国人总喜欢在称呼上花心思,譬如,为表礼貌,对不那么熟悉的人称呼某某先生或者某某女士,对熟悉的人去姓呼名,更熟悉的则可以采用亲昵的昵称,还有一种就比较特别——直呼其名。

  这其中含义就颇为丰厚了。

  吵架的时候可以直呼对方名,造声势;冷战的时候可以直呼对方名,缓气氛。

  还记得中学时期被你暗恋过的同桌不?你总会用各种语调对他直呼其名,别扭而矜持。

  庄浅从小嘴巴就不够乖巧,别的小朋友都学会甜甜叫叔叔阿姨骗糖吃的时候,她却喜欢一个人蹲在一边冷眼旁观,孤孤单单又自得其乐,看着那些笑到流口水的小朋友,她就好似看着一个个极其搞笑的人形笑话,看烦了嘴巴馋了,就自己屁颠屁颠跑书房翻秦贺云藏着的糖果。

  秦贺云喜欢在书房藏糖果,小时候的庄浅爱死了父亲的这个坏习惯,可以很好地满足她的口腹之欲。

  庄浅不喜欢叫人,对谁都是一张木脸,白瞎了小时候那肉嘟嘟的可爱小脸蛋,庄曼无数次地教女儿要懂礼貌,庄浅从来不听,任谁都是直呼其名,搞得无数长辈尴尬不已,庄曼无数次跟丈夫说过此事,可秦贺云也就一笑了之,就这么纵着她。

  纵得她脾气越发古怪,在家也都是秦贺云秦贺云的叫,没大没小。

  直到后来秦贺云进监狱了,庄曼跟他离婚了,庄浅开始随母姓了,她才开始笨拙地学习什么叫“礼貌”,学习跟母亲一样温柔优雅,知书达理。

  庄曼紧张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觉得跟前夫离婚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女儿的变化——她深刻的相信,是秦贺云无节制的溺爱害得女儿不知尊重他人为何物,如今一切都回到了正轨,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