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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2 / 2)


  包里还有两块烧饼,就着热水吃下肚子里总算不那么疼了。座钟响了,显示凌晨四点,眼看天就亮了。

  她缩进被子里,将自己裹紧,舒服的叹了口气。

  被子好暖和,蓬松柔软,贴在皮肤上别提多舒服了,她将被子抱在胸口,这才安下心思索今天遇到的这些奇怪事。

  “老板、成衣铺、殡仪馆、苏红、洛姬、镜子……还有银九!不得其解,不可置信,不……不敢反抗。”她蜷缩着,咬着指尖咕哝,眼睛黑亮闪烁着不安与彷徨。

  镜子不是镜子,会吃人杀人。

  苏红不是苏红,身体里藏着一个恶魔。

  银九和楼月生也不是凡人,能放火烧宅,能降服魔镜。

  那……银公馆只是一处富豪宅院么?它本来面目又是什么……真像银九说的,只要承诺留在这里,就会被庇护么?

  她看着床头的台灯,盯着灯罩上漂亮的图案,那是山清水秀的小景透露着祥和安宁,就像她很小时候记忆里的小渔村。

  “轰隆……”

  外头下起了雨,雷电交加,屋子里也跟着闪烁,将院子里的树影硬生生地投在墙上。

  杜泉裹在被子里,双手合十不停祈祷,期盼着暴雨夜快结束,盼着盼着就睡着了。

  梦里她回到渔村,那是她被关起来的前三个月发生的怪事。

  那也是个阴雨天,她在岸边捡贝壳,见雨幕中出现一艘大船,从船上下来好多人,那些人行动迟缓,一身褴褛像是人偶。她吓得快速往家里跑,却见那些仿若失魂了的人跟上她进了村,一直跟着她来到家门口。

  那一天,阿婆脸色特别差,安顿她睡下后,就带着村长和几个叔叔上了山,把那些湿哒哒的人们都带走了,这一去竟足足有三个多月。

  后来,村民说那船上的人都死了,来的是艘空船,可她分明看到了很多人的……阿婆回来以后抽着旱烟袋不说话,晚上给她煮面吃,清汤面撒一些葱花,再窝两个鸡蛋,那就是最美味的了。

  再然后呢?

  她便被阿婆送进海湾处的溶洞里,那儿常关押犯人,她懵懂地被关了五年。

  五年啊……

  她出来就变成了结巴。

  “汪……汪汪,喵呜……”

  杜泉惊醒,梦见自己变成了狗,醒来时天放晴了,她惊叫一声才急急忙忙去梳洗。

  一边搓脸一边咬着木棍练习说话,让自己说得很慢咬字清楚,今天是上班第一天,她一定要好好干活。

  阿铁和瘸猫在外头上蹦下跳活泼得不行,简单得叫人羡慕。两只小家伙见她出来就屁颠颠地跟着,清晨的银公馆依旧散着寒气,寂静阴沉,遮天蔽日的树上连只鸟雀都没。

  她轻手轻脚的在前后走了一遍,发现所有门都关得严严实实,陈璜说不能乱开门,于是又去了昨天陈璜在的那个两层小洋楼。

  “笃笃笃”

  “请问……陈璜先生在吗?陈……”她拍着拍着门竟开了,罗馥犹豫了一下,推门走进去。这洋楼所有窗户都遮着,昏暗潮湿,屋内没有灯,用的是蜡烛,有点儿风就会晃动。

  杜泉又往里走了走,到处蒙着白布,不像有人居住的痕迹……随后他听到其中一个卧房有响动,于是壮着胆子推开门。

  “好香啊”是掺了薄荷的熏香味道,门正对着一块屏风,那边应是点了蜡烛,所以她能看到梨花木底座和绢上的画,上面绘着复杂的山川河流,画法古拙,青绿赋色,看着更像是一副地图。

  杜泉慢慢绕过去,差点惊叫出声。

  里头竟停着一副黑漆漆的棺材,顶上的盖子被掀着,而陈璜……就躺在里面,双手交叠在胸口,衣冠整齐,面容苍白,他死了?

  她吓得说不出话,紧紧捂着嘴,此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阴风,墙上的符纸被吹得哗啦哗啦。杜泉转身想跑,一转头就对上一张人脸,她慌张后退,后背已经挨住了棺材板。

  “你……你……”

  “吓到你了女娃。”那脸笑着从黑暗中走出,她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家。他身材矮小微胖,头发灰白仔仔细细梳到后面,脸上皱纹不多,眼睛小小,蒜肉鼻,下巴上长了个痦子,他不知何时就站在小泉身后,见她瞪大了眼就要吓晕过去时便笑道:“娃娃,我是这里的管家,跟我来吧。”

  “谢……谢谢老……管家。”

  她跟着管家走出那栋楼,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似乎有所感应般转身回头看了一眼,便见陈璜直直的立在窗户边,一双眼正冷冷盯着她,吓得她立刻调转头小跑着跟上老管家。

  “管家……陈璜……他。”

  老管家笑了一声,不以为然道:“陈璜这孩子生来就古怪,正经屋子不住就爱睡棺材,别理他,就是……太淘气了。”

  杜泉看着那老人家的侧脸,闻言愣了愣,心道:“睡棺材……能叫淘气么?这就是……就是病啊!”可……那是陈璜,一双眼就要杀人的小魔头,她可没胆子去问。

  于是,把小阎王这个外号结结实实地安在了陈璜头上。

  老管家腿脚灵活极了,杜泉紧跟着还有些费劲,他们来到公馆的大花园里,这里种着很多花,还有果树竹林,假山石旁放着一个西洋纹饰的喷泉,大约是太久时间没用,脏得很。

  本来都是好东西,可如今这里无人打理修剪,杂草丛生,一路走过来就好似一处废园。倒是不远处一个不大的小湖很是清澈,竟一点杂质都没有,荷叶田田,清香四溢,倒是与四周的阴沉格格不入。

  正探头打量,就见老人家停下来,慈祥地说:“娃娃,银公馆的管家其实也没什么事可做,清闲得很,九爷也不会刁难人,你每日只需迎接客人,打扫打扫庭院便好,尤其这染墨湖,要多多费心看管。”

  “是……”

  老管家点点头,忽然甩出一张手帕掩面哭了起来,肩膀一抽一抽,豆大的泪珠子滚下来,把杜泉吓了一跳,连忙安慰。

  “老管家,您……您别哭。”

  “娃娃,爷爷的孙女如果没死,就是你这般大,我命苦啊!”

  杜泉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只能不停的拍着老人家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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