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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咒者(2 / 2)




老师冰一般僵住的视线不知望向空中何方。



“……你在说什么啊……”



那鲁的声音压抑着,静静的。



“你用作诅咒的道具已经收集起来烧掉了。至少,那些在空地里的部分。其它还有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老师看着那鲁。笑脸总觉得有点僵硬。



“那些已经收拾掉了。如果此外还有的话,请告诉我它们的地点。然后,请保证不再使用。”



产砂老师温和地盯着那鲁。



“你在说学校里发生了诅咒,而我是犯人?不过,我不是犯人啊。”



“是您。”



“不是。”



那鲁深深地叹口气。



“除您之外我想不出还有其他人。”



“哎呀!这是为什么?我想学校里抱有怨恨的人应该很多吧。”



“受到诅咒的人,都是在笠井同学的超能力事件中表现为否定派的人。至少,犯人的动机与这起事件有关联。”



老师朦胧地微笑着。



“那样说来,笠井同学或泽口同学不是比我更有嫌疑吗?”



笠井突然惊讶地看向老师。我也很吃惊。一直包庇着笠井他们的老师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那鲁摇了摇头。



“不是泽口同学。我……还有麻衣都受到了诅咒,但她不知道我们来到了学校。”



是的。她不知道。没有机会知道。



“那就是笠井同学了。”



产砂老师微笑着。当着本人的面。



这个人,真的是产砂老师吗?



我不能相信。笠井的表情也在说她无法相信。



那鲁断言道,



“不是笠井同学。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笠井同学认识魔之椅最初的受害者——村山同学。”



……啊?



我注视着那鲁。



“那个座位被施加了诅咒。问题是,为什么要对课桌施加诅咒。如果知道座位上坐的是谁,犯人直接对那个人施加诅咒就可以了。像其它受害者的情况那样。没有必要使用对课桌的所有者施加诅咒这种绕弯子的办法。



犯人虽然对那个座位……恐怕是诅咒的第一个受害者村山同学抱有怨恨,但不知道她的名字。”



产砂老师微微地笑着。不可思议的微笑。



“笠井同学和村山同学都曾是正规课程俱乐部中的文学部。”



……啊?



“我从麻衣那听说笠井同学是文学部部员。而高桥说过村山也是文学部的。



听说笠井同学说过文学部人少,没有人给会刊寄稿子。实际的人数虽不清楚,不过至少部员之间应该知道相互的名字。”



产砂老师微笑着。



“这种事……我也只要调查一下就可以了。”



“怎么调查?”



“那个……”



那鲁看向高桥。



“有座位表之类的东西吗?”



“不……是没有啦。”



如果没有座位表,而想知道那个座位上坐的是谁的情况下……



“只要问别人就可以了吧?”



产砂老师说到,那鲁点点头。



“但是,那时您和笠井等人的这个圈子已经被孤立了。问一个将要施以诅咒的对象的名字,心理上的抵抗想必过于强烈了吧?”



“那种事……”



“至少,泽口同学也好,笠井同学也好,都不是犯人。”



“那么……就是其他人啦。而不是我们中的谁。”



“那也不可能。如果那样,就算动机这一点暂且不论,给我和麻衣下咒的意义也将说不清。”



产砂老师微微困惑了。



“这是什么意思?”



“麻衣误会我是阴阳师,并将这一点告诉笠井同学。她告诉了您。笠井说她几乎不和麻衣或您以外的人交谈,事实也是如此。只有笠井同学和您听说了我是阴阳师。”



那鲁说道,如果不是认为他是阴阳师的话,给会议室本身下诅咒就可以了,而没有必要特意只对那鲁下诅咒。



“麻衣的事也是如此。麻衣这一次发挥了异常敏锐的第六感。有可能知道这一点的,除了高桥之外……只有笠井而已。而这您也应当也听说了。”



“我没有听到呀。”



产砂老师微笑着。笠井看到老师的笑脸,现出绝望的眼神。



“我,说过了,和您……”



老师憋了一眼笠井,然后垂下了头。



“不仅如此……我并非和所有人都报过自己的全名。恐怕只有校长知道。其余知道的……如果麻衣或和尚说起过的话,只有笠井和高桥了。而且校长并不知道麻衣的名字。我并没有很好的介绍麻衣,只说她是一名助手。如果笠井知道的话,您也有知道的机会。



就我所知来看,犯人只有可能是老师您。”



“没有动机吧?”



老师又一次微笑了。



“事件是由笠井的超能力引起的。对笠井、泽口和老师您的攻击就是动机。仅仅为此。”



“哎呀,那样说到底是笠井和泽口的问题啊。我确实包庇了她们二人,但是出于同情……为了这个原因而去下咒岂不是傻瓜吗?首先……像我这样的人去下咒,你想真的会发生什么事吗?”



那鲁阴暗的视线投向她。



“也是您的问题。



您曾对笠井同学这样说过,‘笠井你们,就好像晚辈一样。’我试着调查,发现您和笠井同学之间的经历并没有接点。再者,您原本不是东京人。果然不是,您刚刚也说过了。那究竟为什么,笠井同学会相当于晚辈一样?



您对超心理学见解极深。知识丰富,专业方面精通。我一直以为很难得。但是您对笠井同学超能力的关注却似乎远超过单纯的兴趣爱好。



因此,或许,我有了一个想法。



查找旧资料,我发现了一些关于您的东西。很简单。”



“…………”



产砂老师脸上挂着不可思议的微笑。



“十年多前,尤里盖勒来到日本,造就了‘盖勒小样(GERARINI)’。看到盖勒扭弯汤匙而模仿了的小孩中,有人真的开始能够扭弯汤匙。其中的几个人受到了媒体的关注。



产砂惠也是当中一名……”



笠井和高桥,还有我,都凝视着产砂老师的侧脸。那个好似少女般,仍带着微笑的侧脸。



……笠井她们应该能够理解。笠井分明正是产砂老师的晚辈。



“随着盖勒的权威扫地,日本也开始了对超能力的质疑。他们不容分说地指责大多数的孩子是作弊,其中有几个小孩这样坦白了,或是被强制坦白、被捏造作弊了。”



产砂老师的唇边仍带着不可思议的微笑,无法作答。



“产砂惠,正是被公开作弊的儿童之一。”



寂静无声。



漫长的沉默过后,老师终于开口了。



“我……绝对没有作弊。”



微笑消失了,老师抬起严肃的脸孔。



“我说了不是,可杂志的记者擅自……”



“你的……日本的不幸就在于将ESP的判定交给了媒体。日本没有权威的研究机构,也没有测定你的能力真伪的办法。”



那鲁瞟了她一眼。



“当时本不应交给媒体处理。他们所要的不是事实,而是话题。”



“…………”



那鲁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在题为《揭露ESP欺骗》的杂志特刊上,看到了您的照片。虽然还穿着水手装,但确实是您。容貌依旧在……名字也相同。因为产砂是个很奇怪的名字。”



“……是我。”



“连续照片上,清楚地照下了您用椅子弯曲汤匙的一幕。”



笠井想使用,但被那鲁制止了的那个把戏。



产砂老师微露苦笑。



“……渐渐地不能弯曲汤匙了……我从同是‘盖勒小样’的朋友那里学到了那个方法。尽管如此……我只用过一次。而这一次却正好被拍下来……”



老师垂下了头。



“不像笠井同学,当时没有人告诉我不可以那样做。没有人……告诉我……不行的时候说不行就好了。”



那鲁点头。



“事情的起因,原本就是笠井同学吧?她在电视上看到弯曲汤匙的表演后真的弯曲了汤匙。笠井同学和泽口同学找您商量这件事……”



“……是的。我想尽可能地保护笠井同学的才能。只是,不知何时起,被周围的人说三道四……”



“老师们开始攻击你们了。”



“是。一味地指责说没有什么超能力。早会上抨击笠井同学之前还数次地责备了她。说什么不可以说谎,就那么想受人瞩目吗……。说我没有很好地教导她等等……”



那鲁的声音放低了些。



“不堪忍受抨击,泽口同学开始逃学了。”



“……是的。我想过,这样的话,泽口同学的将来就一团糟了。”



“……因此,吗?”



因此才开始下咒吗?



老师微笑了。



“……是啊。不过是开个小玩笑而已。我不甘心……。……一时鬼迷心窍。”



像是被盘问所做恶作剧时的孩子般的微笑。在这个绝不应笑得出的场合。



“说是玩笑就了事了吗?厌魅是使人发狂,致人死亡的积极为害的咒术。幸运的是还没有人丢掉性命,不过这也是时间的问题。至少,哪怕是魔之椅,下一个坐上的学生可能就会因被电车拖住而死掉。”



那鲁的声音冰冷的。



产砂老师不可思议似地看着那鲁。



“确实,那是不幸的……。



不过,这样一来,大家就能领会到不是吗?这世界上有用科学无法解释得通的问题。”



……啊!



我带着绝望的心情,看着这个感觉不可思议似地困惑着的女人。



高桥将手搭在低垂着头的笠井的肩膀上。



……这个人,已经疯了……。



“超能力”“诅咒”“超自然”“超心理”……什么称谓都好。她已经被这种魔法吞噬,迷失了作为人一定要守护的位置了。



那鲁也皱起眉,凝视着面前这位不明事理到几乎天真烂漫的女人。



那鲁目不转睛地看了产砂老师一会,深深地叹了口气。



“和尚。”



那鲁掉过头来,不看她,看向和尚。



“向校长报告。这位女士需要一位辅导员。”



“……是”



和尚点头,走出病房。产砂老师惊讶地目送着他远去,责备地望向那鲁。



“……没礼貌。你不也勉强是一位超心理学者吗?难道却要把我当做神经病来对待?”



“……您已经很累了。需要休息。”



那鲁盯着产砂老师。老师似乎还是不服,那鲁又加了几句。



“因为诅咒……需要消耗体力和精力。”



那鲁如此说道,产砂老师终于又面带微笑。



“是啊……也许是这样呢。”



我大概无法忘记那、纯洁的笑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