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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阵内忍@与洁莉卡对决:突破口(2 / 2)


这已经跟召唤师没两样了。即便兰园幸本身毫无战斗力,一旦她不断召唤出附近的妖怪,就会变成可怕的威胁。光靠一只大百足根本应付不来。



情况开始让人难以预料了。



大百足这么想著,但更加强烈的震撼偏偏在这时候袭来。



轰隆!



黑色病魔的洪水大举入侵,闯进兰园幸与猫鬼使役者之间。



身穿有如特种部队般的漆黑战斗服的阴沉壮汉,并肩站在大百足身旁。



「在这群疯狂的家伙之中,你似乎还算是相对理智的。我实在无法理解你为何站在青行灯那边。」



『说起来有些丢脸。那位青色鬼女夺走了小幸的心智,但我……』



话说到一半,大百足突然闭口不语。



第一个理由,是病魔的洪水从内侧被人狠狠撕裂了。站在洪水对面的猫鬼使役者正露出阴沉的笑容严阵以待。



至于第二个理由──



则是看似沉著冷静的病魔使役者说了这句话。



「我现在面对的敌人是谁?」



『你说什么?』



「我没有自信能一直当某人的同伴。即便我已经用病魔入侵自己的脑髓,让身体在半自动模式下继续战斗。」



铃……伴随著凉爽的铃声,遮住双眼的妙龄巫女从其他方向走了过来。那名男子轮流看向猫鬼使役者与巫蛊透视者这两位强敌,毫无隐瞒地说:



「我也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会背叛别人。所以如果你想活下去,就不要相信我,只管利用我就对了。」



战斗并非只在地面进行。



在智慧村纳骨村上空也上演了一场战斗。



演员是本应不存在于日本的六架隐形战略轰炸机与一架空中预警机,以及负责保护它们的护卫战斗机小队。



这些飞机全都像是捅到蜂窝一样陷入骚动。



隶属于同个势力的军用机彼此交战,就连在同一架飞机里,活人们也正大打出手。丑陋的斗争越演愈烈。



最后,浩劫跨越了防线。



其中一架轰炸机严重失去平衡,笔直飞往地面。不,应该是失去控制往下坠落才对。飞机不断坠落。驾驶员们忙著互殴,就连必须赶紧拉正机体这个基本准则都拋在脑后,让整架飞机变成了一颗炸弹。



4



「哎呀。」



洁莉卡自始自终都是一派轻松。



但我跟她正好相反。



轰隆──!随著这声巨响,ㄑ字形全翼机栽进了田里,就这样在地上滑行好几百公尺,最后引起了大爆炸。有别于站得直挺挺的洁莉卡,我的身体也一起被轰飞出去。当我想到摔在地上可能会很痛时,背部已经狠狠撞上地面,让我呼吸困难。



「咕啊……!呃啊……呜!」



我会神智不清,并不只是因为身体的创伤。



飞机掉进村子里了。精心营造出的智慧村景色被破坏得面目全非。航空汽油之类的有害物质不断地大量撒在土壤上。



这个村子会变得如何?



这样还能维持智慧村的品牌吗!



「主人,你没事吧?」



魅魔在我耳边小声问道。



她抱起我的身体,用双臂紧紧环抱住我的脖子。洁莉卡所做的好事……不,是因为我的大脑失控而引发的,那种彷佛黄昏增幅后的赤红视野症状稍微缓和了些。那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女人香气,以及彷佛要将人拖进永恒黑暗的温暖,逐渐切换成另一种感触。



「哈哈哈哈!不错喔,亨利艾塔。不是充满恶心大道理的经典,而是用另一种的欲望盖过欲望,藉以消解他的痛楚是吗?这种用啤酒稀释龙舌兰酒的做法,实在是有够堕落,让人心情舒爽。」



亨利艾塔?难道这就是魅魔真正的名字?



仔细一看,身旁的魅魔似乎正心有不甘地紧咬下唇。对恶魔来说,本名被人知道,或是从第三者口中不小心泄漏,到底具有多大的意义,实在令人难以想像。



「不过,这还真是叫人嫉妒。算了,反正这也是一种欲望,感觉起来还算不错。要是妾身也像你那么弱小,就能充分讴歌自由了……嗯?」



就在这时,洁莉卡皱起眉头。



用有如蛇蝎般的眼睛看向自己脚边。



定睛一看,有一只类似小型犬的妖怪正走向洁莉卡修长的美腿。那只眼神飘忽不定,像是喝醉酒般的妖怪……难道是胫擦吗?



等一下,胫擦?



既然这家伙在这里,不就表示……!



「(……没错,我就在这里。)」



从正后方传来非常细微的声音。



是菱神舞吗!



我差点就忍不住回头,结果被魅魔和舞同时捏了屁股。然后,她用食指轻轻划过我的背,写下一些文字。



──别回头,否则会被发现。



「怎么了吗?」



一脸讶异的洁莉卡似乎真的没发现舞的存在。



起初,我还以为是因为被我的身体挡住,她才没发现舞,但似乎不是这个样子。



原因无他。



因为舞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移动到我身旁,大大地露出身体。



然而──



「没什么……只是头很痛罢了。」



「是吗?太过强烈的诱惑果然是个问题。」



……明明没有任何遮蔽物,但洁莉卡果然看不见舞。这已经不是消除气息这种等级的技巧了。到底要怎么锻炼,才能达到这种境界?舞害怕的事情,该不会是我的视线移动,可能会让洁莉卡发现她本应看不见的舞的位置吧?



胆大包天的舞把自己的存在感消除到极限,无声无息地缓缓走向洁莉卡,然后像是在鉴赏雕刻艺术品一样,在大恶魔身旁绕了一圈。



既然办得到那种事,不就可以随便偷袭了吗?



那女人果然是货真价实的怪物。我觉得好像终于看到一丝希望,但魅魔的指尖正好在此时划过我的背。



──还少一张致胜王牌。



「……」



不会吧?



可以自由接近到只离敌人一公分的地方。可以自由地从正面或后面偷袭。刺瞎眼睛、敲碎脑袋、刺穿心脏……这种机会要多少有多少。



可是,结果连舞都对付不了她吗?



难道就连那种怪物,都无法伤到洁莉卡分毫吗?



「小忍,你的身体也差不多恢复了吧?来我这里。虽然玛格丽特的惨叫声很悦耳,但妾身糜烂的灵魂果然还是渴望著男人的波长。」



要是再次被那种妖艳的手势吸引过去,我这次恐怕真的会中风,要不然就是蜘蛛膜下腔出血。倒吞了口口水,缓缓拉开魅魔的手后,我主动踩著摇摇晃晃的脚步走向洁莉卡。



「对了。」



洁莉卡一边轻笑一边如此问道:



「小忍,你是不是有事情瞒著妾身呢?」



……已经被发现了吗?



好不容易看见的希望离我远去,难道我连舞的存在都隐瞒不住,一切都已经完蛋了吗!



「看灵魂的波长就知道了。你的灵魂看见了希望。可是,那希望到底是什么?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你开始觉得能够击败妾身?哼哼,小忍,你真棒。你到底要为妾身带来多少乐趣呢?」



比起担心与憎恨,话语中更多的是小孩子挑战魔术与谜题时的愉悦。



──没时间了。



绕到我身旁的舞,用手指在我背上写下这几个字。



然后她还继续写了几个字。



……!



对耶,如果这么想的话──



「喔,灵魂又激动起来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在刺激著你的欲望呢?」



不行。再这样下去会被发现的。



我得在被发现之前尽快采取行动。我需要的东西是什么?那就是文具与洁莉卡的信赖,除此之外还有一样。再说,如果是东方的妖怪就算了,我们对西方的恶魔并不是很了解。就算是魅魔,应该也想不到能够击败显然强过自己的洁莉卡的方法。



不过,方法确实存在。



只有一个办法,能够削弱大恶魔洁莉卡的实力。



我无法想像这家伙操控的大罪的影响范围有多大。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躲在茅草葺顶大宅的冰室里的妖怪们可能也正大打出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昏倒的家人们会怎么样?如果不能掌握住这仅有一次的机会,那个我所熟知的小小世界可能真的就再也回不来了!



舞说时间不够用。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必须不择手段缩短步骤!



「小忍,差不多该告诉妾身了吧。你找到击败妾身的希望了吗?」



正因为如此。



我故意带著挑衅的意味如此回答:



「自己想。」



「妾身说过,没有第二次机会了。真希望你有听懂妾身之前的警告。」



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



那种彷佛大脑被当成黏土搓揉般的可怕快感再次向我袭来。



5



视野……不,所有五感都被赤红填满。



三半规管似乎也坏掉了,不光是前后左右,我甚至连上下都分不出来。



据说只要让人戴著眼罩与耳栓躺在柔软的床上,手脚也用金属桶盖住,把生物刺激降低到极限,短时间内就会无法保持自我。这个满是赤红的世界正是如此。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存在于此处,就好像快要发生完形崩坏的现象……



──小忍啊。



不晓得来自何方的声音响起。在感觉被磨耗到极限的情况下,那声音就像是在沙漠里仿徨许久后找到的一滴水,不可避免地渗入我的身体。



──老实回答问题,只要你愿意归顺妾身,就能得到奖励。妾身还会赐给你想要的赏赐。不知你意下如何?



「赏赐……?」



我一点都不想要那种东西。可是,如果不依靠这些话语,刺激就会消失。我会无法保持自我。出于自我保护,我说出了这句话。



──没错。只要你得到抗性,就能肆意玩弄妾身的肉体。主仆之别当然得分清楚,但只要不破坏这层关系,妾身随时愿意为你献上肉体。如何?这个提议不错吧?



你这提议的前提根本大有问题。你的存在比毒品还要可怕。那已经不是靠努力或练习就能克服的问题,而是在生物构造上就不可能承受得住。



──嗯,既然这个提议行不通,那就用妾身的力量帮你诱拐其他女人如何?你身边应该也有一些想要却得不到的异性吧?



景色突然扭曲变形。



鲜艳的赤红被抹去,我不知为何来到学校里面。



当我呆立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时,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抱歉,明明是我叫你出来,自己却迟到了。可是,很高兴你愿意等我。」



「……惑歌?」



我讶异地叫了出来,班上的问题儿童在胸前玩弄自己的双手食指,红著脸害羞了起来。



「那个……早在愿意听从简讯里的要求跟我见面时,我想你应该就隐约察觉到了。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当面说清楚会比较好对吧?呜呜……这果然很令人紧张!可是,我不能临阵退缩!我还没认真起来!」



……到了这个地步,连我都知道这是哪种场面了。



而且还知道只要我向洁莉卡屈服,得到她的力量,这件事就会变成现实。



只不过──



「惑歌,那是什么……?」



「咦,你说什么?」



「就是挂在你脖子上的东西。」



「咦……不会吧!我的脖子上沾到什么了吗?这明明是我人生中的关键时刻……啊哈哈,真是叫人伤脑筋呢!」



这家伙还没发现。



她的脖子上戴著特别粗的凶恶项圈,连接著项圈的锁链无止尽延伸,长到连握著锁链的人到底是谁都不晓得。



什么都看不见的她,露出了无比幸福的表情。



这就是透过洁莉卡的力量得到的荣耀的「真相」。



啊啊……



原来只是一味接受他人的施舍,换言之就是一直被他人掠夺的梦,居然是如此残酷且无趣。



「不行……」



「嗯?」



「这样是不行的!用这种扭曲的方法,到底能够得到什么!」



──为什么不行?你明明就能确实得到想要的东西。



舞台改变了。从学校教室变成校园。小渚就站在我面前,脖子上果然戴著粗项圈,上面还系著无止尽延伸的锁链。



小渚的现任男友应该是明智才对,但那家伙依然戴著项圈与锁链。



明智笑容满面地从背后抓住小渚肩膀,把她推到我面前。



「小渚说她果然还是喜欢阵内。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决定分手。小渚就交给你了,祝你们幸福。」



这是怎么回事?



「呜呼呼。嗯,我果然还是最喜欢小忍了。虽然至今跟各式各样的人交往过,但仔细想想才发现,我好像一直都是在他们身上找寻小忍的影子。」



难道你觉得我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虽说已经分手,但好歹也是前女友,我怎么能够把她当成忘记的课本,说拿回来就拿回来!



──你敢说自己对她连一丝留恋都没有吗?其实在你内心深处,也藏著与她重修旧好的想法吧。既然如此,只要利用妾身的力量,就能实现这个愿望。当然还能硬是压下那女孩的凶暴性。



舞台再次改变。



来到那间茅草葺顶大宅。



「住手……」



我感到一阵头痛。在幻觉开始之前,身体就已经出现抗拒反应。



玄关的门打开了。双腿无视于我的意志,擅自动了起来。踏进大宅里后,我看到好几条锁链在长长的走廊上拖行。



我不想看。



我或许有著那种愿望。内心深处可能这么想过。可是,我还没出生就跟她在一起了。要是「那家伙」用跟色情影片女主角一样的声音和姿态向我献媚,我心中的某处肯定会坏掉。在看到幻觉之前,我就已经明白这点。



门应声打开。



我走进大房间里面。



眼前是充满温柔与温暖的地狱。古椿、雪女与座敷童子同时转过头来,脖子上戴著无法摆脱的项圈。她们露出完全丧失自我,彷佛内心只被灌进名为幸福的感情的表情,异口同声地说──



「给我住手──!」



我大声叫了出来,同时感到一阵晕眩。



光是看到她们这么做,我便觉得自己大受打击。



──怎么?跟家人做会让你有罪恶感吗?既然如此,那乾脆以跟你毫无瓜葛的名人为目标如何?嗯……要不然乾脆把塔罗女孩22里的七十八个女孩全收了吧。哈哈!这种程度的事情,你应该有妄想过吧?



回过神来,舞台又改变了,我早已泪流满面。



感觉逐渐麻痹,拒绝的话语也越来越无力。



嘴里越来越乾燥。



抗拒感逐渐消失。因为人类有著名为习惯的能力。



──不光是女人。欲望这种东西是因人而异的。你不想当上实业家取得成功吗?不想在奥运上拿下金牌吗?不想找到能名扬四海的新发现吗?不想变成世界最强的男人吗?不想得到能让全世界陷入疯狂的歌声吗?



不依靠自己的实力实现梦想,就等于是否定梦想。



也等于是被人夺走实现梦想的喜悦。



比如说,想爬上圣母峰的人要多少就有多少,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成功登顶。可是,如果为了实现他们的愿望,而建造一座直达峰顶的电梯,那他们的梦想就失去意义了。



实现梦想这件事,并不等于得到幸福。



而这家伙把这件事变得太过容易。她给人实现各种愿望的力量,代价却是让所有梦想都平等地失去光彩。把「还未实现的梦想」变成「早已索然无味的东西」。



这就像是在玩花上一百小时才能破关的RPG时,突然有人把攻略本丢给你一样。



即便刚开始时没拿来看,也迟早会在某处卡关。然后只要翻开攻略本一次,就再也无法抗拒了。下次会更轻易地翻开攻略本。一次又一次。看攻略本这件事会逐渐变得理所当然,最后变成边看边玩。然后,本应让人在努力游玩一百小时后获得感动的大作,就这样被毫无感动地消化掉了。没有经过努力,就算得到早就知道会得到的褒奖,也不会给人任何感动。



我逐渐对各种事物失去兴趣。



每当我被各种事物吸引时,都能感受到内心的齿轮逐渐停止。



明明就是甘美愉快又轻松的美梦,却凶狠无比地向我露出獠牙。



让我心痛不已。



──想要温暖的家庭吗?想要充满刺激的人生吗?想独占谁也不知道的秘密吗?想成为受众人称赞的人吗?想成为能为所欲为的独裁者吗?妾身会实现你的一切愿望。只要你发誓屈服于妾身。



……



应该够了吧?



就算我不反抗,也不会有任何事情改变不是吗?



反正谁也无法击败洁莉卡不是吗?



只要我不反抗,她就不会对我的小小世界出手不是吗?



既然如此……



──对了,你觉得建立一个没有匮乏的世界怎么样?只要有妾身的力量,就算要用单一价值观重新改写脆弱的人世,硬是打造出一切圆满的黄金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然后──



就在我沉迷于速成的梦想,变得连那些美梦都不感兴趣的时候。



我的理智断线了。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任何美梦了。



所以──



「菱神舞就躲在这里。那家伙正在找寻击败你的机会。」



就像是举手投降一样,我说出了这句话。



那是连我自己听了都想吐的无情话语。



6



眼前再次变成原本的田园风景。而我正瘫坐在地上,手脚都使不上力气。



至于遭到背叛的菱神舞,则是被洁莉卡抓著脑袋单手吊起。



「啊……咕哇……呜!」



「虽然女人的身体也派得上用场……不过总觉得有种人造物的臭味。我原本打算用这家伙作为玛格丽特坏掉时的备用身体,看来还是算了吧。」



呼!伴随著有如挥棒般的沉闷声响,菱神舞被随手往旁边扔了出去。她像是打水漂的石头一样在河面上弹跳好几次,飞到大老远的地方去了。



把人丢出去之后,洁莉卡才后悔地小声呢喃:



「啐,只把她的灵魂抽出来,跟怕寂寞的玛格丽特关在一起,似乎也挺有趣的。算了,重新把她捡回来实在太麻烦了。真是的,『能让对方确实感到恐惧,自动调整暴力的质』这样的能力也是有好有坏嘛。」



……就连那个菱神舞都落得这样的下场。



如果不感威胁,自然也不会感兴趣。



看吧,果然还是不行不是吗?洁莉卡不是暗算敌人的专家,不是只会趁虚而入。在她拥有的各种能力之中,有「诱惑」、「堕落」、「优越」、「敌忾」、「恐惧」和「暴力」。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要是她一时兴起抽到「暴力」这张牌,敌人一瞬间就会被碎尸万段。



「话说回来,小忍,你的态度值得嘉许,妾身很满意喔。妾身要好好奖励你。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



我瘫坐在地上好一阵子。



然后内心毫无起伏地说:



「……我想再听一次玛格丽特的惨叫。」



「哈哈!啊哈哈哈哈!小忍,你爱上不错的兴趣了呢!从灵魂的波长就看得出来,那不是演技,你是真心怀著想要接触玛格丽特的欲望。嗯,难道是因为内心的欲望被模拟了太多次,如果不是那种程度的惨剧,你就得不到刺激了吗?」



洁莉卡边笑边打了个响指。



周围景色突然扭曲了一块,然后裂开来露出漆黑的黑暗。从不晓得到底有多宽广的黑洞深处,传来既像是细微笛声,又像是风从岩石之间吹过,令人感到不安的「声音」。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喔喔喔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噎噎噎噎噎噎噎噎噎噎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实在不觉得那是从人类喉咙发出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求救,也像是拜托别人杀掉自己的诅咒。



「……」



我摇摇晃晃地缓缓起身。



为了听得更清楚,我走向那个黑洞。



「喔喔喔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啊啊啊啊啊啊啊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我来到裂缝的正前方。



虽然我伸手扶著裂缝边缘,探头看向里面,但洞里果然太暗,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喀喀喀……你对身为囚徒的玛格丽特产生兴趣了吗?话虽如此,折磨没有肉体的灵魂需要独特的技巧,这个妾身以后会慢慢教你的。」



充满怨念的声音从地狱深处响起。



我一边听著这些声音,一边在口中喃喃自语:



「……ng……w……ed……f……ri……b…………s……h…………gh……s……e……」



「什么?等一下,那该不会是……!」



喀锵!



彷佛有某个齿轮卡住一样,洁莉卡的动作停下了。就连那对蛇蝎般的眼睛也是。



「……我承认你是这里最强的家伙,谁也敌不过你。可是另一方面,如果不使用玛格丽特的肉体,你就无法得到自由。既然如此,只要运用澳洲魔女用过的技巧,就有办法对付你。我利用跟召唤恶魔一样的方法,唤回玛格丽特的灵魂,重新依附在你身上。这么一来,你就会跟玩大风吹一样,不得不滚出那具躯体了!」



「就算是这样,你又是从哪里学会那种秘术的!」



「没错,那不是一介高中生会知道的东西。即便是百鬼夜行,可能也不熟悉西洋的魔法。虽然魅魔也是西方的超常存在,但如果她能自己使用魔法的话,就不会被百鬼夜行追杀,也不会在我家阁楼定居了。」



让魅魔扶住摇摇晃晃的身体后,我笑著说道:



「可是,这里确实有吧?虽说没能完全成功,却不小心召唤出差点就能名列七宗罪的大恶魔的澳洲魔女,这里不就有一个吗!」



「……难道说……」



洁莉卡再次侧耳倾听那道有如细微笛声般的声音。



那道听起来不像人话的声音,确实是这么说的。



「……必要条件会随著日期时间与方位改变,所以详细计算得由你负责完成,咏唱咒文时不能让意识外放,而是要一直意识著自己的内在世界,像是要对自己的灵魂本身说话那样,因为没经过练习就透过特图瓦(注:tattva,在梵文中是真理的意思)影像进行星光体投射极为困难,所以你要尽量……」



「我丢下了一张字条。」



面对一脸愕然的洁莉卡,我如此解释:



「上面写著,我要把你的灵魂救出来,请助我一臂之力。这是最初也是最后的获救机会,玛格丽特根本不管对方是敌是友,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反过来说,我能不能让你再次打开玛格丽特的牢房大门,是计画能否成功的关键。既然不管我如何隐瞒,想法都会透过灵魂的波长泄漏给你,那就只能在东窗事发前尽快解决了!」



菱神舞会告诉我「没时间了」,也是因为这样。



然后,为了尽快与玛格丽特取得联络,那家伙故意用自己当诱饵。



没错。



要我在适当的时机举手投降出卖菱神舞,用屈辱换取洁莉卡的信任的人,正是那家伙自己。



于是,门打开了。



我丢下了字条。



靠著现场唯一的专家的协助,我得到临阵磨枪的「西洋术式」,挺身对抗洁莉卡。



「……基于上述理由,无知愚昧的面纱有时会成为开启未知大门的钥匙。我在此任命魔女玛格丽特•史坦荷斯的灵魂为全新的恶魔,透过这具躯体穿越大门!」



「啊……」



「回来吧,玛格丽特•史坦荷斯!舍弃过去的自己,换来全新的自己吧!拋弃洁莉卡•冯•阿尔法•切里迪亚•鲁米迪莉耶这个名字,就像脱过皮的蛇一样,让全新灵魂的光辉满溢于肉体吧!」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磅!长在洁莉卡……不,是玛格丽特全身上下的灰色鳞片状物体爆裂四散。角、尾巴、翅膀……这些显而易见的恶魔特徵全都化为纯白的灰,溶解在空气之中。有如蛇蝎般的瞳孔也变得与常人无异。



玛格丽特就这样屈膝跪下,然后整个人趴倒在地上。



「你这可恶的大眼女……!咦,我到底在做什么?」



「你这讨厌的长舌男……!哎呀,我怎么会咬著唐伞不放呢?」



唐伞与提灯的争吵也在不知不觉中结束了。



不晓得百鬼夜行那些人怎么样了。



然而,现在的我没时间确认倒在地上的玛格丽特还有没有呼吸,也没时间帮她盖上衣服。



「然后呢?你以为命运已经改变了吗?」



一道声音从我背后响起。



回头一看,声音的主人竟是额头上长著刃状独角的青色鬼女。



青行灯快如子弹的手刀正毫不留情地刺了过来。



体感时间停止了。



比起我这个手无寸铁的人类,青行灯选择先攻击飞向我的魅魔,瞄准她的心窝。青行灯似乎打算先杀死较强的敌人。



菱神舞离我们很远。百鬼夜行还没能回归战线。唐伞与提灯打从一开始就不成战力。



能行动的就只有我。



即便明白无暇多想,我还是忍不住想了一下。



思考我和魅魔谁存活下来,我们的「胜算」会比较高?



思考到底该如何拯救可能在村子里昏倒的惑歌和小渚、在大宅里昏倒的家人们,还有座敷童子与雪女等人。思考在这个大恶魔洁莉卡消失的世界里,谁能平安阻止这场战争。



我想好答案。



然后下定决心。



下一瞬间,我推开魅魔的身体。



即便我早已知道,一旦我们交换位置,自己就会被青行灯的手刀贯穿。



咚──!沉闷的声响猛然响起。



灼热的感觉从我的心窝一口气通到背后。



……谢谢你,洁莉卡。虽然你真的是最糟糕的敌人,但有一件事情我得向你道谢。因为那种醉茫茫的感觉还在,我才能克服最大的恐惧。若非如此,我应该会呆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著最糟糕的状况发生。



被我挺身保护的魅魔睁大双眼,露出我从未见过的表情。



哈哈,原来你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吗?



那表情就跟小熊玩偶在眼前被人抢走的小女孩一样。



不过,我这么做是对的。



假如魅魔被一击秒杀的话,我也做不了什么大事。因为「不管寻常刀剑和子弹如何攻击,妖怪都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恶魔和妖怪就不一样了。「同样身为超常存在的话,应该至少还有一战之力」。



所以──



青行灯的右手由我负责抓住。我来给她制造不利条件。所以,魅魔,能不能请你帮我一把?能不能为我的任性赌上性命?



我希望你帮我保护一切。



帮我保护惑歌、小渚、我爸妈,还有雪女与座敷童子她们。保护我能想到的一切,还有我身旁的所有人。



我的意识大概还能撑个十秒……不,也许是三十秒,或是一分钟吧。不管多久都好。总之,我努力张开只剩下铁锈味的嘴巴,用尽剩下的力气大叫:



「魅魔!趁现在上啊啊啊啊啊────────────────!」



我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毕竟听说有事情请恶魔帮忙时,都必须献上自己的灵魂。



事情来得比青行灯从我的胸膛拔出右手还要快上一些。



魅魔拍动有如蝙蝠般的翅膀,用全身的力量冲向青行灯。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出「那家伙」的脸。



我没想太多,就自然而然对那人说出这句话。



抱歉,╳╳╳╳。



看来我只能到此为止了……



7



结果到底怎么样了。



其实我也不清楚。



被青行灯猛力横向一甩的手扔出去后,我毫无抵抗能力地滚倒在田地上。我仰躺在地上,手脚早已动弹不得。最后连眼皮都开始麻痹,思维逐渐变得混乱。我茫然地想著,难道我真的要死了吗?



我听到某人踩在地上的声音。



那人正是不自然地垂著一只手,丧服的右半边染成赤红,上面的印记也裂成两半的祝。



「青行灯……怎么了?」



光是要这么问,我就已经用尽全力。从我嘴里吐出的鲜血,说不定比声音还要多。



「魅魔……百鬼夜行……大家摆平这一切了吗?」



可是,祝一句话也没说。



就只是摇了摇头。



低头看著已经连震动声带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的我,祝如此说道:



「……百鬼夜行试作三九式座敷童子。我们只能靠她了。除此之外,已经没有能改变这个最坏结局的方法了。」



她说什么?



座敷童子?



虽然她说了一堆我没听过的话,但座敷童子这个词汇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那个室内派妖怪会被卷进这些事情,让我那开了个大洞的胸口躁动不已。



「我听说为了从名叫吸油鬼的妖怪手中救你一命,她的力量已经在十年前左右失去了。」



那是某个事件的核心。



祝说出了连我都不知道的情报。



「所以,我要请你回到过去。虽然在百鬼夜行拥有的技术之中,时间旅行灵封也还处于试作阶段,但你是最接近三九式能力消失事件的真相的人。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吸油鬼和三九式改变历史之前,原本的事件真相到底如何?我希望你能找出真相,帮忙让三九式在不使用力量的情况下解决事件。这么一来……」



她就不需要在过去用掉那种名为三九式的莫名其妙力量。



能够在此时此刻,为了改变这种无可救药的结局而使用力量。



所以──



「据说三九式十分强大,一旦发挥本领,就能创造出完全不同于现在的命运。只要使用那种力量,不管青行灯集团的计画如何周全,我们都能百分之百扭转战局。」



祝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改变过去不见得会带来好的结果。虽然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硬是把你卷入事件的我,说这种话可能毫无意义,但我还是得说。这个任务的难度恐怕远远超出你的想像。因为那可是当事人认为不重新改写命运就无法解决的过去事件。万一没能成功解决事件,此时此刻的你可能会因为卷入历史的改变而消灭。因为年幼的你会被名为吸油鬼的极恶致命诱发体亲手杀掉。」



可是,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与其让青行灯集团毁掉我的小小世界,我宁愿──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拜托你。为了守护这个世界,请助我一臂之力吧。」



该怎么做根本无须思考。



就这样,我决定再次面对左右自己人生的事件了。